Page 35 - 数码世界11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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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年何月开始,我就关注起城镇化这一绕不开的话题, 生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就在拍摄期间,我也经历了许多老弄堂中的
并因此开始了考察拍照、写文章。后来,在很多公开场合演讲时, 建筑被连根拔起而转眼消失的场景,这使我的内心五味杂陈。譬如
我也总会谈谈自己的所见、所思,探究城镇化对房地产行业的影响。 方子桥一带,它们现在成了一片瓦砾,中间仅留下一棵树孤单地活
2017 年 5 月,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来到上海工作,随 在那里。许多居住在老弄堂里的人陆续搬走,人去楼空,到处写满
后启动了拍摄老弄堂的摄影计划。从那时起,我坚持深入了解上海 了“拆”字。还有松潘路一带,里面一片死寂,烟火尽失,野猫、
弄堂文化,连续拍摄了 3 年。3 年下来,我积攒了大量有关上海和 野狗像丢魂似的,它们那种可怜的眼神令人心慌。还没有谈妥搬迁
老弄堂的影像资料,更沉淀了一部关于城市变迁、城市风貌的人文 的弄堂里,已经挂满了各种红色的宣传条幅,你可以看到这里的居
历史,这些使我受益匪浅。 民脸上表情各异,有人开心,有人烦躁,有人无奈,还有人躲在角
老弄堂是上海特有的一种居住形式,很多人把上海的老弄堂和 落里哭泣。又譬如杭州路一带,这里一夜之间仿佛走进了一个“战
北京的老胡同进行比较,它们确实有相似之处。150 年前,上海还 区,”只有少数弄堂里还过着相对安静祥和的日子,至于何时谈协议,
是一个小县城,随着现代工业落地上海,上海经济逐渐发展起飞。 何时动迁,何时搬走,大家心中还没个谱。既然如此,只能“等”
于是,成千上万在上海生活及工作的人们就在弄堂里居住,形成了 了。福宁路一带,虽然目前里面的日子和以往一样,但每次见面大
弄堂文化。所以说,弄堂为上海步入国际化大都市发挥了非常重要 家都会聊起动迁的事情。
的作用。甚至有人说,没有弄堂就没有上海,更没有上海人。 在最初一年的拍摄过程中,我沿用了记录香港、黄土高原、新
为了完成这次的拍摄计划,我翻阅过大量老弄堂资料和图片, 疆牧民转场的做法,以一个见证者的身份去记录老弄堂。我时常被
这使我深受启发,收获良多。曾经,有数不清的文人墨客记载过老 感动,也时常被呼唤,所记录的对象以人为主——生活中他们如此
弄堂文化。今天再翻开历史画卷,弄堂依旧如此独特地印在脑海里。 自然、真实,但是镜头前又难免紧张,表现出另一番景象。到了
我在拍摄期间,结识了很多好朋友,譬如摄影家胡海宝先生、社区 2019 年初,我在香港拜见了著名摄影家和理论家秦伟老师,和他
书记顾文娣女士,他们的一生都生活和工作在老弄堂周围,他们不 交流过当代艺术摄影的若干问题。这次交流对我触动很大,回到上
仅为我提供了拍摄的条件,而且还直接带领我深入老弄堂,定格珍 海我便开始尝试思考变换一种方式拍摄。从此,我不再着重定位自
贵的影像作品。 己是一个真实的记录者,而是把自己定义为一位诗人、一位散文家、
因为不间断地拍摄和实践,我更加深了对上海、上海人及生命 一位艺术家。我慢慢地接受了当代艺术摄影的表达方式,置自己于
的理解。若一段日子因为忙碌而没有进到老弄堂里走走,我便会产 弄堂里,更多地拍摄我内心想要的重构现实的东西。
2017年7月1日,拍摄于静安区龚家宅路。
2017年9月13日,拍摄于杨浦区霍山路。 2018年2月3日,拍摄于杨浦区济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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